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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佛坪美如画（图片来源于网络）

我曾经道听途说地写过佛坪县女儿坝的传说。很久以前，在汉代，也许是在唐代，女儿坝那里搬来一户姓曹的人家，至于他们来自哪里，没有人知道。因为佛坪地处秦岭腹地，山高林深，来来往往一两户人家，没有人会知晓，就如那些四处筑巢的鸟雀，谁知道它来自哪片山林。自古以来，山林就是鸟兽的家，因为战乱、瘟疫或者一家一户的恩怨情仇，才有平川大坝的人到山里来与鸟兽为伍。待到战乱结束，瘟疫消亡，恩怨情仇了结，人们又远离山林，去闹市中享受人间繁华。

这户曹姓人家在这里繁衍生息，渐渐富裕起来，成了金水河流域的富家大户，家长老曹便被人们称呼为曹老爷。曹老爷家大业大，五畜兴旺，一切顺心如意。美中不足的是，老婆只给他生育了五个貌美如花的女儿，却没有半个儿子。这让曹老爷常常唉声叹气，只怕断了曹家香火，对不住列祖列宗。

岁月如梭，转眼间曹老爷的五个女儿都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美貌如花。五个女儿中小女儿最为出色，不仅貌美，遇事冷静有主见，关键是喜欢舞枪弄棒，颇有英雄豪杰气概。曹老爷内心窃喜，便有意让小女儿留在家中，招个上门女婿延续曹家香火。就这样，曹老爷的四个女儿先后出嫁，只留着幺女待字闺中。

我是巾帼小姐姐（图片来源于网络）

自古山中多匪。在曹幺女十八岁那年冬日的一个黄昏，村里来了一帮土匪，开始烧杀抢掠。百姓惧怕，纷纷逃到密林深处，只有曹幺女拿了棍棒守护家园。土匪头子进村发现曹幺女，见其面容姣好，婀娜多姿，似无缚鸡之力，心里就有了轻视之意，同时也有了好色之心。在与曹幺女打斗中就怜香惜玉，就手下留情。曹幺女见状，就轮圆棍棒，将土匪头子一棒打落马下，然后趁势跃起，骑在土匪头子背上，想要将其制服。那土匪头子五大三粗，有的是力气，那容曹幺女绑缚自己束手就擒。两个人就这样撕扯着翻滚腾挪，一直滚到了村头的悬崖边，又从悬崖绝壁上一起滚落下去。后来，土匪头子因为身肥体重落到了崖底，摔得粉身碎骨。曹幺女被崖壁上的一棵松树挂住，被乡亲们搭救上来。

曹幺女勇斗土匪的事迹在方圆百里传开去，人们敬佩她的勇敢无畏，就把曹家居住的坝子称为女儿坝，至于它早先的名称，人们早已忘记。

直到今年春天，因为“便民办税春风行动”再去女儿坝入户走访，有缘见到一个纳税人，才知道那个传说虽然美好却根本没有出处，或者说根本就是胡诌。这个人就是居住在女儿坝的董水成，是女儿坝村天麻种植合作社的负责人，当地人亲切地称他为“天麻土专家”。

天麻土专家董水成（wxid_rkt2xm492vs122）

在见到董水成之前，就有朋友向我多次介绍他的天麻产业和他媳妇自创的天麻宴。我就想，这个人肯定能言善辩脑子活络。等到他站在面前，才发现这是一个显得腼腆甚至有点木讷的中年汉子。个子不高，衣着朴素，待人接物中规中矩，既不过分热情，也不冷淡以至于让客人尴尬。他和他媳妇见到我们就像看到进入家门的家里人一样平淡。董水成刚招呼着我们围坐在火炉旁，他媳妇就把一杯滚烫的茶水递到了每个人的手里。春天的山里多的是风声，风一直贴着耳朵吹，人就怕冷。一盆热火一杯热茶，瞬间就让整个人温暖起来。

我说起那个讹传的女儿坝的故事，董水成就笑了，话立刻就多起来。向我们讲述女儿坝地名的来龙去脉。他说，很早很早以前，他们居住的这个坝子住着一户姓吕的人家，经过几代繁衍，积攒了一些家产，在金水河流域就有了名声，人们就把这个坝子称作“吕儿坝”。因为当地人方言中“吕”和“女”的发音极其相似，慢慢地“吕儿坝”便被讹传为“女儿坝”至今。我们一行人听后就感到很失望，觉得不如人们讹传的那个传说有故事。董水成就说，其实，站在河边向西边望，有座不大的小山长成了女子的样子，有人就说那是个仙女。“这样来看，叫女儿坝也是名副其实”。董水成往火炉里添了一块柴禾，说了一句颇有哲理的话，“以前山里人太苦了，编造些美好的故事来安慰苦焦的生活也是一种智慧。”

天麻开花也很美（图片来源于网络）

作为居住在秦岭腹地的董水成是有些文化的，在从事天麻种植之前是女儿坝村的文书，干些抄抄写写的工作。他说他的父亲以前是个“草药客”（略懂医术的民间大夫），也是一个身手不凡的猎人。那个年代没有禁猎，满山都是野猪和麂子，猎物可以吃，也可以到集市上卖了换钱，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他就安安心心上完了初中，在村委会做了好多年的文书。

“做文书虽然轻松，但日子却过得凄惶，三十好几了还找不到媳妇”，董水成望了望在厨房里忙活的媳妇，“我就想，咱守着这些山林，总该靠山吃山干点啥吧”。后来赶场（赶集）看见有洋县人来收购天麻，和他们谝了谝天麻的价格、种植等情况，觉得这个事咱能做。我这个人有个特点，早上想好的事早上就干，绝不拖到下午去。”同行的人插嘴说，董水成说这话没错。去年老董刚考了驾证，就去汉中买了一辆新车，然后一个人把车从汉中开会了家。我就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嘴。董水成家住在半山腰，上山的那段路崎岖难行，即使我这个老司机都有点害怕，他居然把车稳稳妥妥地从近二百公里的汉中开会了家。我对这个人的敢闯敢干的精神肃然起敬。

“那是因为我学习驾车时不偷懒，相信自己的技术，也是因为知道开车要胆大心细。”董水成就讲起他从一个天麻门外汉成长为天麻“土专家”的艰辛历程。“认准的事就要坚持干下去，当然，任何事都不能蛮干。”他说他去宁强县，跟天麻种植户偷学过艺。那是汉中地区发展天麻产业最早、最成规模的地方。在那里，他佯装给人打工，了解了天麻的育种、繁殖、收获、烘焙、加工的整个过程。然后在村镇的大力支持下流转了山林，开始了他的天麻事业。“说实话，我能取得今天的成绩，离不开国家脱贫攻坚的政策”。说这话的时候，董说成满脸都显出虔诚。他掰着粗燥的手指，感谢着曾经帮助过他的单位和个人，比如，国家的产业扶贫政策、县林业局的驻村扶贫干部、县科协的技术支持和资金扶持、村镇干部和林业局在山林流转中的大力斡旋。当然，“感谢税务局的同志，不但送税收优惠政策到我家，还手把手教我怎么开发票，怎么计算成本、核定价格，签订销售合同。”“哈哈，老董，你最应该感谢的是国家的税收优惠政策。这些年来，国家出台了一系列针对农业农村领域、小规模纳税人、扶贫产业的税收普惠政策，这才是你们安心经营的定心丸。等你们这些领域做强做大了，再给国家上缴税收，促进国家大发展。”我把我们此次来征求纳税服务意见建议的目的告诉他，老董连连摆手说，“税务局对我们的服务不咋的（方言，非常好的意思）”。

天麻保健很有范（图片来源于网络）

除过一见面寒暄时的拘谨与腼腆，你能明显地感受到董水成对自己家乡和天麻话题的热爱。他给我们谈自己对家乡未来的规划和期盼，希望家乡越来越美。他谈他的天麻事业，谈自己创业的艰辛与幸福，谈自己研究天麻的不易与坚持，谈如何苦口婆心让更多的贫困户和村民加入自己的天麻经济合作社共同致富。“几乎每天都有村民和外地的天麻种植户过来，同我一起交流天麻种植的经验”，董水成拿出谷粒一样大小的天麻种，说这是他刚刚研发出来的新品种，“你们看，这个品种样子更好看，产量更好，抗菌性更强。我去年已经试验成功了，今年就把它推荐给乡亲们种植。”有人就说，“老董，你不知道专利保护？”老董憨厚地咧着嘴，笑眯眯地说，“共同致富才是我办天麻合作社的目的，让四乡八邻的人过得殷实才是我和媳妇的心愿”。

说话期间，董水成不停地玩着手机，原来他也玩起了线上销售。“由于咱们的天麻质量好，还环保，口碑很好，销售供不应求。现在网上都是预定今年新天麻。”老董显得有些兴奋。“其实，你看我忙着玩手机，主要是同全国各地的天麻种植户交流种植技术哩。你看，我的群里还有西北大学的生物学教授、杨凌示范区的天麻专家和全国各地的天麻种植大户。我们天天在一起交流育种技术和深加工项目，所以，我才能培育出新的品种。”

美丽佛坪等你来（图片来源于网络）

不知不觉间已到了用餐时间，董水成的媳妇摆了一大桌子菜肴。虽然盘子摆了一大桌，足足有二十几个菜肴，但每个盘子都少不了天麻这个食材。有黑木耳凉拌天麻丝、腊肉炒天麻、核桃炙天麻、天麻炒鸡块、天麻炖鸡、糖炙天麻块、豆腐炖天麻、树花菜炒天麻……，或甜或辣或麻或咸，口味各不相同，但都是美味。“这是我媳妇自己设计制作的天麻宴。”董水成带着自豪的口味向我们介绍他的媳妇。这是个同样衣着朴素、不善言语但异常能干贤惠的山里女人，恪守着男主外女主内的家庭分工。董水成在山林忙着他的天麻种植，媳妇打理着屋里屋外，养鸡养猪经管小孩，招待慕名而来的客人。谈起自己的媳妇，董水成的话又明显地多起来。他谈他们平平淡淡的恋爱过程，谈媳妇持家的不易，谈对媳妇的愧疚，谈对幸福生活的憧憬。“我们的恋爱没有故事，也缺少浪漫。经媒人介绍，然后见面，接着结婚生娃创业，跟我一起吃苦打拼”。说这些话的时候，董水成的面部表情显得十分丰富，有一丝恋爱时的羞涩，有几分对不住媳妇的愧疚，有对媳妇满满的感激，还有对明天幸福生活的无限憧憬。从董水成的嘴里，我们才知道，他的媳妇是个右手失去三个手指的残疾人，是一个从小就吃尽苦头的山里姑娘。她跟着当初同样穷得揭不开锅的董水成一路走来，支持他创业，跟他一起吃尽了酸甜苦辣。我们就揶揄他们，怎么就一眼瞅定了对方。董水成的媳妇就涨红了脸，不说话。董水成笑着说，“我就看着她人长得漂亮，踏实本分，关键是家穷能吃苦。有一句话说得好，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见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肯定能陪着我吃苦。看来，我当初的眼光还不赖。不过，说实话，我当初真怕人家看不上我这个穷光蛋呢！”

天麻也能很好吃（图片来源于网络）

站在董水成种植天麻的山顶上，满眼都是连绵的山峰。他指着附近的几座山，掰着指头罗列了好多人的名字。这都是一些贫困户的名字，他们在董水成的引导和帮助下，依托国家的扶贫政策和税收优惠政策，靠山吃山，发展成了天麻产业。他们之中有的人脱了贫，更多的人致了富，再也不会被贫困压弯了腰。

“脱贫不是目标。接下来的乡村振兴一定有更多的机会让我们走向幸福。”董水成望着远处的山峦，似乎在自言自语。

我知道，以董水成敢想敢做的性格，他的心里一定还揣着更大的梦想。正如他说的，他要继续鼓励群众扩大天麻种植面积，让天麻成为群众致富的宝贝“疙瘩”。他要去注册“秦南水成”天麻商标，要保证这些天麻绿色无污染的身份，要带领群众对这些天麻宝贝进行深加工，提升天麻产品的附加值。他还说，要在女儿坝办农家乐，支持媳妇开发出更多美味可口的天麻宴，吸引西安那些城里人来品尝哩。

看着他坚毅的眼神，我相信他的这一系列梦想一定能够实现。

作者：一羽，汉中市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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